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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http://www.mipang.com时间:2010-12-04  来源:米胖旅游网  点击:3348
其实小时候我普通话说得特别好,简直就是一点儿错都找不着,每回在广播台录音时,总编老师也只需翻着字典给我确认一下个别生僻字的读法,根本就不用纠正我的声调。

当然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因为我生在北京,并且在我从开始学话到完全长大的整个过程里,都住在离市中心不远不近的一个地方。

别小瞧这位置,其实挺关键的,要想从小就讲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你就必须住得离那个万人想往的天安门不要太远但也不能太近了。太远了,远到平谷、密云,那会染上河北郊县的味儿,太近了,近到二环路内,过去人们叫“城里”的那个地方,那就又会带出北京当地的土音。二环路的位置原来是北京的城墙,在拆掉之前人们要穿过那厚厚的门洞才算进城,就这一道后来拆了的城门,悄悄地隔开了普通话和北京话两种语音。

后来呢,从一住到宿舍,就开始被那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的南腔北调掺乱了,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在班里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居然是住在城内小胡同里那几位同学的地道北京土音。

与普通话比起来,北京话好象更生动,尤其是描述一些场景和心理感受时更容易说准,所以大家很快就发现用北京土话聊天特别方便,也显得比用普通话更亲,更有气氛。正好那一阵子正刮“民居”“民俗”的风,更为这种流行推波助澜。一开始有些南方同学连“包子”和“馒头”哪个带馅都分不清,几年下来,也变得管“没办法”叫“没辙”,管“从这里到那里”叫“起这儿奔那儿”,管“看”叫“瞅”,当然也免不了地掺进一些不是很雅的话,他们还没有能力分清,比如一位福建同学被问及来探望他的父亲哪去了时,居然回答:“丫洗澡去了。”引得一宿舍哗然。

等到走出校门时,我的北京话已经说得使人完全可以把我当成是城里哪条胡同的哪个大杂院里长出来的了,让我那温文尔雅、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娘简直是哭笑不得。在工作单位里却是外地人多,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尽是上海那一带来的。这些上海同事都特别重视做饭,我和他们混的结果就是菜烧得越来越甜并且字也开始越来越咬不准,因为我发现谈论淮扬菜和上海本帮菜的烹调经验时用南方口音好象更有气氛。其中一位其实普通话说得不错,但不知为什么就只有一个“找”字读不好,永远是念成“早”,影响得我直到现在,每接电话时拿起听筒还是会脱口而出:“你好!‘早’哪位?”后来改成用电脑干活,开始的那阵子可真是苦了他们,坐我旁边的那位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苏州籍同事就曾费劲地敲着“消防水‘幕’”,然后问我为什么总是找不到“幕”字(她念成“磨”),后来有的人就宁可豁出去背五笔的口诀也发誓再不用拼音。

反正我在说话这件事上从来就特别不坚定,逮谁学谁绝对忘本。这几年去了几趟新疆,每回回来都随着巴旦木和杏包仁一起,捎回些滴里嘟噜的西北口音。为此在家里没少挨批评,一气之下只好跑到一个影视网站的追星论坛上去灌水,写些“尕马儿”、“孽障”、“娘老子把你咋生了,模样咋这么俊呐?”之类的“花儿”酸曲儿去惹偶像小姐和那些纯情网友们“肝儿疼”、“心疼”。等到听说我不住在西北而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时,有网友来信说实在是大吃一惊。

其实倒是有不少外地朋友普通话讲得挺标准,现在连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好多都不是北京人。有一位我非常尊敬并曾长期合作过的业内前辈就是在北方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广东人,他的普通话每一个字都念得很准,但因为重音不对,听起来还是一点儿都不象北京口音。比如,用普通话说“我们在这里”时重音应放在“我”、“在”、“这”三个字上,“们”和“里”要读得很轻,可这位前辈却偏偏把这两个字读得特别重,特别清晰,一下了就显出一股浓重的广东味。他是一位在我们行里声名显赫的资深专家,德高望重,很有修养,待人总是彬彬有礼,即使在当初我刚跟他学着做事的时候,每回布置完工作,也总要对我说一声“麻烦你了”,这一句在普通话里“烦”字应该一带而过,但他读得很重,听起来完全是广东口音。

一种平易、谦和的风度是很有影响力的,美好的东西永远会是感人至深。等我能够独挑一摊的时候,这位前辈的待人接物的举止已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比起他来,我差得太远,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我所能学到的,只是尊重和善待每一位能有缘一起合作的人,将任何一份工作布置给任何一个人时,都发自内心地说一句“麻烦你了”。

不知不觉中,我也总是把“烦”字读得很重,带着那种很熟悉、很亲切的广东口音。